危機四「蝠」

在美國威斯康辛州麥迪遜市的郊區，有一棟裝設有通風滌氣器、四周圍著高大鐵絲網圍籬的低矮磚房：這是美國地質調查所國家野生動物健康中心（NWHC）的「嚴密隔離建築」；該中心是一個聯邦研究機構，致力於對抗野生動物疾病。在這棟建築內部，有一條以煤渣磚建成的走廊環繞整個動物隔離區，通過一連串密閉的實驗室，每間都可透過厚窗戶看到裡面。其中一間實驗室裡鋪了鋸木屑和像是地洞的管子，營造出類似草原犬鼠的棲地；牠們被用於對抗引發瘟疫的鼠疫耶氏桿菌的疫苗實驗。在另一間實驗室裡，關在鳥籠裡的斑胸草雀則被用來研究西尼羅河病毒疫苗。還有兩間光線特別調暗的實驗室，以提供冬眠的蝙蝠舒適的環境。第一間關著正常的避光鼠耳蝠，牠們是本實驗的對照組。第二間裡的避光鼠耳蝠則暴露在來源不明的白色絲狀真菌Geomyces destructans下；這種真菌最早於2006年出現在北美洲的蝙蝠之間，並且在短短四年內就侵襲了美國紐約州、佛蒙特州的冬眠蝙蝠族群，甚至繼續蔓延至美國更多的州和加拿大的省分，比中世紀侵襲法國農民的鼠疫耶氏桿菌還要致命。
主持這種可怕真菌的實驗室研究的是NWHC微生物學家大衛．布萊赫特。他穿戴上泰維克防護衣、橡膠靴、乳膠手套、紅色濾光頭燈和呼吸器，進入第二間暗室。為了避免吵醒蝙蝠，他輕聲地走動，來到一個前面裝了玻璃門的大櫃子前，櫃子裡面放著一個裝了蝙蝠的小紗網籠。這個大櫃子是花店用的冰箱，布萊赫特之所以採用它，是因為冬眠的蝙蝠就像採下來的百合一樣，在低溫、高溼度的環境中最健康。布萊赫特盯著冰箱裡面，查看蝙蝠的鼻口部周圍或翅膀上是否有真菌生長的證據。如果鼻突上出現白色細毛狀物質，看起來像滑雪者鬍鬚上結的霜一樣時，就表示蝙蝠可能已經遭到感染；這也是這種病被稱為「白鼻症」的原因。
這種真菌是怎麼殺死蝙蝠的？「原因不明，」他說，「我相信這是迄今首次發現專門以冬眠動物為攻擊目標的疾病。」因此，它的致命模式可能也跟科學界以往發現的都不同，而這還只是這種疾病所有未知謎團的其中之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