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紗下的反抗

25年前，一名綠眼的阿富汗女孩登上《國家地理》雜誌的封面。她是在蘇聯撐腰的共產政權與美國支持的伊斯蘭教游擊隊交戰之下，許多四處逃難的年輕難民之一。這張令人難以忘懷的照片使她成為阿富汗苦難的象徵。今天，另外一位年輕女性再度成為阿富汗的象徵──她是碧碧•艾莎（第39頁)。因為不堪被打及凌虐，艾莎逃了家。她的丈夫因此將她的鼻子與耳朵割掉，以示懲罰。
為何這些女人在家中會遭到丈夫、父親、男性姻親、甚至婆婆的虐待？這些暴力行為是因為阿富汗根基在傳統觀念的社會，在經過多年的封閉與戰爭後，驟然被迫進入21世紀才發生的嗎？施暴的又是哪些阿富汗人？境內的哈札拉人、塔吉克人、烏茲別克人及普什圖人間有著重大的差異，其中以普什圖人的人數最多，也最保守。
在普什圖新月地帶，即從西部的法拉省到東北的庫納爾省一帶，在許多方面，生活都是由人稱「普什圖瓦利」的準則所規範的，並沿襲至今。普什圖瓦利的基礎建立在男人的名譽上，衡量的標準為三種財產──黃金、土地及女人。而男人的名譽則建立在好客、庇護及復仇三種原則之上。
普什圖男人愈好客，就可以累積愈多的榮耀。如果陌生人或敵人出現在門口尋求庇護，男人的名譽取決於他是否將其接納入內。如果男子的土地、女人或財富受到任何損害，復仇與否攸關他的名譽至大。男人失去了名譽，也會失去別人對他的尊重、他的財產及尊嚴。
然而一般來說，普什圖女人的好客或復仇等行為卻是不被接受的。社會期待她們扮演被動，而非主動的角色。她們是被交易及爭奪的財產──直至她們不能忍受為止。
在喀布爾一處收容逃離家暴女性的收容所裡，我聽到一個女孩的故事。她出身自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省分的普什圖族豪門，愛上了一個同族人無法接受的外族青年。她的父親殺了那個男孩和他的四個兄弟，而當他發現是自己的母親幫助他的女兒逃走時，竟連母親也殺了。現在他懸賞10萬美元，要取他女兒的命。
這些當然只是極端人士所做的極端行為。然而許多普什圖男人認為，他們的男子氣概及身分認同的核心價值正受到外國軍隊、外國宗教領袖、外國電視和國際人權組織的威脅。他們固守著他們的傳統與信仰，因為長久以來，普什圖男人一直是在這些信仰與傳統中找到身為男人的意義價值所在。